第11章

“那你——”

沈晚夕略显焦躁地扶额,我不能打地铺,那你打地铺啊!

云横淡声回绝了她的想法:“我也睡不了地铺,我后背有刀伤,睡不了太硬太寒的地方。”

沈晚夕怔了怔,捧着碗不吭声了。

云横没有说谎,后背有一道很深的刀伤是真的,但却是来这山里之前就有了的,睡不了地也是真的,只不过是五年前有那么几日会隐隐作痛,如今早已经没有感觉了。

可他内心偏偏有种冲动迫使他不想要解释清楚,反倒故意说得很严重。他微微抿着唇,想看看小姑娘的表情变化。

果不其然,沈晚夕眉心蹙得紧紧的,整个人像绵羊一般聋拉着脑袋,若有若无地咬着口中的筷子,似是陷入了沉思。

直到牙齿吃痛,她才慢慢回过神来,低头看到筷子一头竟被咬出了一小排细细的牙印。

云横的话令她心慌意乱,连半点借口都找不到了。

外头风大,所以谁都不能睡外面,而她还用着药,他身上又有伤,所以两人都不能打地铺。

这就意味着,今晚她必须得跟云横睡在一张床上了?!

微微叹了口气,她想着总会有这么一天,只是比她想象的要早一些。沈晚夕认命地点点头,道:“既然如此,那……我睡床外面可以吗?”

睡在外面遇事还容易跑,若是睡在里面,云横想对她做点什么,她躲都没有地方躲。

云横嗯了一声,算是答应了。

白日在山里头跑出了汗,云横早已经在夕阳落山之前到河边洗了澡,山里的猎户没有那么多精致的习惯,不像州郡世家的公子哥们需要用浴桶沐浴。

可来了一个小姑娘,总不能像他一样裸.露着身子到山野的河边洗澡。

大抵是上药时沁出来的冷汗,沈晚夕总觉得浑身湿乎乎的难受。她反复闻着自己身上时有时无的汗味,纠结着到底要不要洗澡的时候,云横已经烧了热水灌进木桶里提进来,还带了一条洗得很干净的面巾。

沈晚夕缩着脖子递给他一个眼神,示意他出去溜达一圈。云横知道她不愿意他看,转身便出了竹门,只是不像上次走得远了,而是在院中石凳上坐了一会。

良久,屋中传来细细的撩水声。

沈晚夕本就怕烫,身上又有多处擦伤才结了痂长好了肉,更不能用太烫的水擦,只能等水慢慢放凉一些才打湿面巾往身上慢慢擦拭。

腿上的伤擦了几次药养了两天,已经不像之前疼得那么厉害,右脸被云横用棉布包扎得很紧实,也无需害怕无意间碰到疮口,所以这一回沈晚夕擦拭的速度也快了许多,不用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的。

撩水的声音反复传至耳边,云横仿佛能在脑海中勾勒出她顶着一头白纱布用力挤面巾的样子,心下亦似凉水升温,有一股淡淡的热气升腾起来,时而撩动他的心弦。

手心里微微发痒,像是有无数小虫子在爬,止不住的酥麻令人心中难安。

云横揉了揉太阳穴,闭上眼睛平心静气了一会,好不容易将起伏不定的情绪压了下去,屋里又传来小姑娘下地的声音。

云横朝屋门的方向看过去,不出片刻,沈晚夕一手拄着拐,一手提着水桶开门出来,倏然见他坐在院中,竟是吓了一跳,“云……云横,我洗好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