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207章

窄红 折一枚针 1583 字 3个月前

“你在哪儿呢,”时阔亭马上说,“我过去。”

应笑侬的眼眶有点热,忍着:“你别来。”

“你不是想小宝吗,我抱孩子看你去。”

应笑侬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,一米八几的大老爷们儿抱着个叫“妈”的小婴儿,拖家带口来找他,他丢不起这人:“算了吧,我见着你就烦。”

时阔亭没理他的臭嘴:“你有事儿,哥们儿必须在。”

应笑侬笑了:“不用,老匡在我这儿,有事他顶着。”

有匡正帮忙,时阔亭放心,把电话换个手:“我说,我和小宝在家等你,天塌下来咱们一起扛。”

“嗯,”应笑侬的声音很轻,“挂了。”

“喂,”时阔亭叫住他,“那什么……”

应笑侬仰着脖子,瞧着头上金灿灿的木樨花,映着大片无云的碧空。

“我没跟你说过我爸吧,”时阔亭深吸一口气,“他四十多岁有的我,对我要多好有多好……可我总觉得跟他有代沟,特别是我妈走以后,他喝大酒,像是变了个人,要不是有宝绽,我不知道离家出走多少回了。”

应笑侬第一次听他说时老爷子的事,原来他们俩一样,都是父亲盼星星盼月亮,人过中年才有的儿子。

“后来我爸住院,我寻思老家伙要走就走吧,岁数也大了,”时阔亭讲得很慢,“但他真走的那天……”

应笑侬屏住呼吸,从时阔亭的言语间,他听出了懊悔。

“要是老天爷能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一定珍惜最后那几年,哪怕他往死里喝酒,揍得我满地找牙。”

应笑侬绷住嘴角。

“但是,”时阔亭缓缓呼气,“没机会了。”

子欲养而亲不待,应笑侬抬头望向三楼病房,回答:“我知道了。”

他挂断电话,起身上楼,段汝汀和高管们已经走了,小客厅里只有匡正和两个小段,他穿过休息室走进病房,护士正往老爷子的雾化器里打药,见他进来,放下东西出去。

应笑侬在床边坐下,段有锡阖着眼,仰靠在垫高的枕头上,咬着牙,忍受癌细胞侵蚀带来的剧痛。

“药……”老爷子连绵地咳,又咳不出什么,应笑侬在医生办公室看过片子,他的胸腔里全是积液。

他想要止疼药,桌上就有两片,应笑侬去拿,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是抖的,像他这样“不肖”的儿子,面对病入膏肓的父亲,原来也没法无动于衷。

老爷子抿了药,含口水吞下,抬起眼,看到一张意料之外的脸,三分阳七分阴,像是揉了油的缠丝玛瑙,美得堂皇。

他愣住了,盯着这个难以取悦的儿子,不敢相信他在这儿,一束光似的,照亮了自己的病床。

“看什么看,”应笑侬冷着脸,坐回椅子上,冲他扬了扬下巴,“好好躺着。”